是风动

小园幽径独徘徊。

【玉露现代向】是风动(一)


润玉自从醒来后就有些不对。邝露给探头涂上造影剂,掀开无菌布,那赤裸的胸膛看得她耳烫,而床上的男人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停在她脸上。

邝露镇定地把探头贴住润玉的右胸,把目光转向屏幕,一旁的彦佑紧张兮兮地问:“这家伙没事吧。”

九天集团掌舵人大婚,T城娱乐媒体倾巢出动就为了明日主版“神秘掌舵人和前未婚妻第二次婚礼”。众所周知,这位年过而立的掌舵人和前未婚妻订婚十年,第一次婚礼时因主角润玉借机造了九天集团老爷子和前掌门人太微的反,最后没办成。

等到润玉坐稳了最高的位置,九天也就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业内龙头了。和未婚妻十年爱情长跑修成正果这个噱头够吸引人了,连经济媒体也来凑热闹预估婚礼九天股票和期货的走向。

结果婚礼当晚,灯火辉煌的水晶香槟塔前,新娘逃跑,新郎消失,九天的公关部紧急出动,部长女魔头鎏英一身高定没来的及换,就开始安排媒体通知他们婚礼取消。

最手忙脚乱的还是酒店休息室,因为他们九天的头儿听到未婚妻锦觅逃跑怒得把那套被主人留在桌上的玉镶钻首饰一把摔下地,肉疼的挑珠宝的设计师彦佑不行了。而那位眼角赤红如嗜血的魔,整个人像冰冻千年准备爆发的海底火山。

润玉强作冷静把找准夫人锦觅的任务吩咐下去。连平日里不分场合都能吐槽的彦佑看着他冷冽如刀的目光,也都乖乖闭嘴不敢说一句话。

结果那位一转身,轰地往下倒,幸而他身前是屏息留意许久他的邝露。润玉一头就栽进了邝露怀里,邝露看他双目紧闭吓得魂不附体,直到到了医院才回过神来,让小师妹希音准备心脏超声。

邝露假装心无旁骛地看影像,结果一看就蹙了眉:“你近期吸烟还是又喝酒了?”

近的来说润玉现在是邝露的老板之一,远的讲还是她高中社团的老大。所以,平日里邝露对润玉都温声细语,比他正经下属还要恭敬,鲜少有这么凌厉的时刻。

彦佑不怕死的举报:“对,他前天还拉我喝了。唉唉,别瞪我,我劝了他啦,我还把他酒瓶扔了。他没喝多少,真的!”

邝露终于明白润玉醒来后为什么一直看着她,她收回瞪彦佑的目光,又落到了润玉的脸上。他倒是很平静地移开目光,只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邝露没理他,印了报告冷着脸就去找师傅,一踩着铺着防滑地板的病房的地,脚上寒意弥漫。她才想起来,刚刚她跑来医院,把自己高跟鞋都跑丢了,那可是她逛好久才物色到的高跟鞋,平常医院上班没机会穿,今天第一次穿就丢了。

她站在门口踟蹰,彦佑眼尖:“露露,你鞋没啦?”

邝露回头跟润玉的目光撞上,见他也往自己脚上看,突然想到了古代男人看了女人的脚就要娶她这个梗。邝露蓦地脸红了,唾弃了自己脑海中的封建思想,没答话赤着脚就走了。

师傅已经赶了来,见她一身蕾丝香色礼服,白嫩的脚丫子还踩在瓷砖地板上,扔了她一双人字拖和T恤运动裤让她赶紧换上,自己拿着报告看。

邝露看着镜中的妆容未卸的自己,想着师傅办公室绝对不会有卸妆水,幸好今天她也只是化了淡妆,借了师傅牙膏随意洗了把脸。把白大褂披上,师傅见她出来招招手往楼上VIP病房去。一路穿着毛衣的小护士见她扎个丸子头踩了双人字拖纷纷表示惊奇,连监控室值班的护士见她换装回来结果是T恤运动裤也是担忧她会不会在大冬天感冒。

师傅调出润玉病历说:“医院有暖气,冷不着。我看她这两天也不会回家了。”

润玉的病历,没有人比邝露熟悉。自从他秘密入院以来,邝露就负责他大大小小的治疗。所以师傅进病房都没翻病历,邝露便开始述诊,末了加一句:“病人一周里碰过酒精。”

师傅无奈地看了刚被逃婚的男人一眼,这可是她见过的最麻烦的右心位病人了。师傅见他阖着眸老神在在的模样,说好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呢?大手一挥让邝露赶紧抽血送检。

直到那双温热的手触到他冰冷的肌肤,润玉才睁开眼,见了邝露白大褂里T恤皱了眉,看了眼彦佑。

“露露,你大冬天的怎么穿T恤了,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帮你拿个衣服?”

邝露专心地抽血,搭了句:“我包和大衣忘酒店了。”

“我去帮你拿。”彦佑说着,然后一串钥匙就砸过来。

彦佑好不容易接住,听到那位一个小时前才勃然大怒的九天老大面不改色地说:“她有衣服在辰苑,离这里近,先去拿过来吧。”

“别动!”润玉扔钥匙的举动让邝露拔针的动作顿了顿,不自觉地瞪他一眼,让润玉一怔。看她利落地起身,急匆匆捧着几管血往外走。

师傅“哟”了一声,一副我家傻闺女初长成地神情看着自家徒弟和她的病人。

彦佑见他们俩气氛微妙,邝露也就算了,每逢润玉不遵医嘱她在润玉面前就瞬间气场猛增,虽然今天瞪人是头一回,不过他这位掌门人兄弟怎么也有点不对劲,一晚上地目光不是放空就是围着邝露转。

彦佑想着想着不自觉愣在原地,然后就听到那把杂了冰碴子的声音:“你还在这儿干嘛?”

得得,自从年少无知跟了这位老大,以后的日子没一天省心的。彦佑认命地给邝露上门取衣,自然知道邝露之所以会在润玉家留宿还是因为上次并购案时润玉情况不太好,邝露就只能去辰苑衣不解带地看护他。

那会并购案后润玉没事儿,倒是邝露瘦了一圈,连歇三天才重新回到她师傅的手术室。

彦佑拎着衣服回来时邝露正在润玉一窗之隔的监护室,病房里的人闭着眼似乎睡了。邝露准备着明天的会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润玉床边的仪器。

她见了彦佑停下手头的活儿:“他这些天是不是没好好休息,现在瓣膜情况恶化。师傅明天和心外的几位老师会诊商量下一步方案。”

彦佑想这些天润玉是挺累的,和旭凤的芯片技术知识产权案也白热化了,据他所知后面没少老爷子和太微的事儿。加上和锦觅那事儿,总的来说日子过得十分糟心。

邝露叨叨絮絮地说着润玉的情况和下一步方案的设想,彦佑听着听着觉得她声音有些颤抖,再看她她已经哽咽着哭了起来。彦佑手忙脚乱地把手摁到邝露肩上,安慰她:“你别哭呀,你忘啦,高一时那个超级拽的隔壁棋王来我们学校找碴,润玉半小时就屠了他的大龙了。你放心,这次他肯定也能挺过去的。”

下棋和治病怎么能一样。慌乱、惶恐和无边无际的恐惧自润玉倒下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终于在静谧的夜里发泄出来。邝露抽泣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脸还是埋在双掌中。彦佑看了眼玻璃窗的另一边的润玉,不知何时他竟然睁开双眼,正定定地望着邝露小虾米似地蜷着身体哭泣的模样。

彦佑倏地收回摁在邝露肩上的手,举着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润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邝露红着两只兔子眼抬头,彦佑见他迅速的闭眼装睡,还是被邝露发现了。

打小学认识润玉开始,彦佑就没见他这么听话过。玻璃窗后润玉乖乖地吃下邝露递来的安眠药,这家伙平时可是睡不着起来工作都不会吃药的人。

邝露刚被他看到自己傻乎乎哭泣的模样,耳根烧红,十分尴尬地说了声“晚安”正要捧着药盘离去,只听身后人嗓音微哑,唤住她:“邝露。”

她转身,见他眸光闪了闪,有几分难言的思绪,又缓缓闭上眼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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