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动

小园幽径独徘徊。

【玉露现代向】是风动(十一)

料峭寒气中,彦佑戴着耳罩穿了大衣站在那扇木门前瑟瑟发抖,还不容易终于等到屋里人开门,却是润玉。彦佑看他脸色并不太愉快,也不太平和,冷面杀神莫过于此,摸了摸鼻子跟着他进了屋正想开口说话,就看他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压着声音说:“小点声。”

这位兄弟昨天就告诉他有任何事发微信不许打电话,彦佑就猜到他肯定要假装上班逮住每次都挑无人在家的时间上来给他送药做饭收拾屋子的邝露。

偏偏彦佑联系润玉时邝露正睡得昏昏沉沉,听到微信传来的振动声无意识嘤咛一声,润玉怕惊醒她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房间挪到门口,彦佑冷的半死还要忍受璇玑楼独有的明式改良风家具。黄花梨木椅在彦佑的认知里真是又冷又硬,幸好他们露露自从当了女朋友后有了布置家居的特权,特地给铺了厚垫子。从前他们在九天老板睡了的时候还认认真真交流过高档木家具的改造问题,那时苦于没渠道实现,他还推邝露赶紧跟她老板反应情况。

结果某天邝露在他殷切的目光下,现编了好几个冬天木家具太凉对身体健康不好的理由,鼓足勇气走进书房要把给椅子加垫子的诉求和润玉说的时候,那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彦佑想了想,貌似是润玉摸索着书案上那镂玉镶钻的霜花项链,笑着对邝露说:“邝露,她答应嫁给我了,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

那时彦佑站在走廊,书房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看到邝露僵住的背影,凝成一个单薄如纸的面,她磕磕巴巴的说:“真,真的吗?那太好,恭喜你了润玉!祝你们幸福,你们,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天涯海角,就是一边悲伤,一边快乐,一边秋风冷雨,一边骄阳似火,不巧他还见证了北方的冬天四季如春,天涯海角聚在一起的奇景。

彦佑明白打扰别人谈恋爱的单身狗不是一只好的单身狗,奈何旭凤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了杀手,可惜警方追捕过程由于杀手挟持人质直接给击毙了。没了活口,找幕后黑手的困难又多了几重山了。

不过在说案子前彦佑还是拿出了揣在怀里许久的那盒麦冬,见润玉疑惑地打量了许久才说:“这个不是给你的,给露...呃邝露的。”自打两人确定关系后,彦佑每次喊“露露”都会收到某人锐利的眼刀。

润玉蹙眉:“她怎么了?”

“哇两周了你还不知道,上几周邝露咳嗽了七八天,现在还没好全呢。麦冬给她泡水喝养肺的。”

彦佑看润玉惊讶担忧和黯然混杂在一起的表情,想邝露这些日子也是忙,更何况这小姑娘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旁的原因又开始对着润玉保持距离了,只得安慰道:“她也是不想你担心。”

润玉一言不发地陷在圈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在鹅颈上,彦佑见他脸色微沉赶紧说正事转换他的注意力。

等彦佑一脸凝重说完旭凤那边的消息,就见润玉倚着椅背,寒冬发白的天光从阳台的落地玻璃透入照在他侧脸上,彦佑看到他眼中掠过的杀意。

润玉抬眼手了指放在矮几的文件盒,对着彦佑疑惑的目光说:“这是这几个月太微的行踪调查,你给旭凤看,他就明白了。”

“你叫旭凤回来,就是用他牵制太微吧?”

“牵制?不过是让那些人投鼠忌器罢了,旭凤手里有多少太微的秘密,太微对他有多少父子情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去云南不也是为了了结这些事吗?他再留在那里只会死得更快。”润玉揉了揉眉心,“可惜,这盘棋有些人终究是希望我来执子。”

彦佑想了想个中关节,还是忍不住问:“锦觅不会有危险吧?你们把她藏哪了?”

“她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润玉望着窗外大雪纷飞的景象,“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她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彦佑嗫嚅半晌,抱着必死的决心再继续问:“我说,你和露露在一起不会是为了掩护锦觅吧?喂,你要拿露露去冒险我可不答应啊......”

彦佑说着说着噤了声,润玉青白着脸望着他,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彦佑闭着眼继续道:“邝露喜欢你多少年了你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你要不喜欢就算了吧,千万别勉强,报恩不用以身相许的。”

润玉怒极反笑:“谁说我在报恩?”

“不是,你看你啊,女朋友生病了不知道,花房种着前未婚妻的花还不忘护着。家里地毯是前未婚妻送的如珠如宝的护着,家里的布置是按前未婚妻口味布置的,连棉拖鞋都是从前给前未婚妻买好没穿过邝露拿来穿的,你说你不让人想歪很难啊....”

润玉苍白着脸,喃喃道:“花房我明明是要准备种她喜欢的花。”

彦佑无奈一笑:“邝露不喜欢花,她花粉过敏一闻花香鼻子痒。当年给你照顾那盆昙花有回冬天太冷了她带回家里养着,结果那盆花就着她家暖气开了,她为了给你拍昙花夜开的vcr,第二天一边顶着黑眼圈一边打着喷嚏来上课的,你都忘了?”

那时他还对她的陪伴习以为常,她有任何异样都会用笑容搪塞自己让他不要担心,而那天的记忆猝不及防地就模糊成窗外的霜雾,冰冷地裹住了他。

润玉捂着心脏喘了口气,彦佑吓得半死赶紧上前要扶他,被他狠狠挥开。润玉抬起赤红的眼,神色如地狱而来的阿修罗,怒视彦佑:“我没有在报恩,更没有利用她。我会用我自己的命护她周全,这些话不要给她听到。”

邝露醒来时迷迷糊糊的,床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紧挨着的枕头已经没有了主人的温度。她裹着被子懒了半晌,想起自己还没问润玉吃药了没,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要下床,却听到“嗒”的一声开门声。

润玉走进来见她晃着光裸的脚呆呆地坐在床边望着他,方才压在心头的阴霾倏然消散,走过去弯下身自然而然的给她套上鞋子,却看到棉拖鞋上粉底白菊的图案时怔愣了半晌。

邝露看他盯着自己鞋子没了动静,弯下腰看了看鞋上的小白花真是栩栩如生,不知是何处绣娘的作品竟然暴殄天物地弄在了棉拖上,然后就听他说:“露露,我们出门吧。”

“去哪儿?”

“买东西。”

邝露糊里糊涂地被他拉出门,幸好在此之前她给他听了心音测了血压还看着他吃了华法林,临出门前还不望往他脖子上围好围巾,给他戴好帽子。

她踮着脚给他理围巾,觉得怎么理都不对劲,就有热热的软软的吻落在她的额上。邝露诧异又羞赧地抬头,撞入了他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的黑眸中。他的大掌捂住她的眼,滚烫的吻在她的唇上辗转,她感觉全身血液沸腾起来,脑子一白就试探地伸了伸舌,被他抱着抵在墙上,为静谧的夜里无声激荡的情潮所吞没。

门还是要出的,然而等邝露抵着他的胸膛在他怀里喘气时,才惊觉他和她的心跳都快爆表了,赶紧拉着他坐下给他围好了刚才散乱下来的围巾。然后邝露假装镇定地抬手看表,勉强维持了十分钟的冷静,拿起血压计双颊滚烫的给他测血压。她想,这样是不行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不应该对大病初愈的人起色心,还引诱他做无氧运动。

邝露勉强维持淡定的表情,听过心音严肃地宣告可以出门了,润玉忍不住笑也给她戴上帽子,揽着她踏出了璇玑楼的大门。司机一早就在车库候着了,不多时他们就站在商城璀璨灯火之下了。算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润玉牵住邝露的手,把自家一进商场就东看看西看看的女朋友拉到自己身侧,邝露被他握着,蓦地就乖巧起来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这么亲密,就像世间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牵手,她红着脸问:“你说要买东西,要买什么呀?”

润玉俯下身贴着她的耳道:“你搬来我家住的东西。”

邝露舌头打结,未等反驳,就看他在琉璃灯光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如许期盼如许专注,她被那黑眸中倒映出来的她的影子所惑,愣愣地点点头,就被拉着开始乔迁购物之旅。

期间她自己站在橱窗前看了半晌多肉,多肉旁还摆了盆孔雀昙花,她转身想找润玉却见他竟不知所踪。

她心里不由的就慌了,一时忘了思考润玉也是有行动能力的成年人,只想立刻找到他,等她乱转了一圈回到花店门前,才看到他的背影。

她唤了他一声,见他提着两个纸袋转身,见到她那一刹那脸上仿佛云收雨霁,她看到袋子里满满的多肉盆栽,才惊觉他原是进花店去了。

望了眼不知何时空下来的橱窗,她的眼睛瞬间滚烫起来,邝露忍住流泪的冲动,问:“怎么不买花呀?我记得你喜欢百合,我刚刚看到那盆孔雀昙花很漂亮,要不买回来摆在花房里?”

“邝露。”他拉住欲进花店的她,“那个温室我觉得种这些也很好。”

等到他们站在一家专门卖手工织物的店里认真的看着毯子时,邝露站在润玉身边问:“要买地毯吗?”刚才他们已经买了一双她随手指说很可爱的兔子棉拖 ,定了一个她多看了两眼的立柜和书架,买了一床她说看上去质量不错应该很保暖的被子和四件套,一套奇贵的但她赞了两句很高级的陶瓷茶具和餐具,连灯都因为润玉说想换就让她挑,她挑了半天终于挑出个合他审美的参考建议,然后她就转身被一盏企鹅台灯迷住了。那盏企鹅灯明天就要到家了。邝露才反应过来,润玉是要重新把璇玑楼装修一番?现在终于轮到地毯了,不过换地毯的意义总是不同的,但她很为客人们高兴润玉终于决定要把那块地毯珍藏起来了。这样大家来璇玑楼就不用战战兢兢地脱鞋进门唯恐弄脏了那块白色羊毛毯。

睹物思人,最是神伤,邝露想着不由望着地毯出了神,润玉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露露,你喜欢哪个?”

这句话今晚她听了无数遍,但是面对琳琅满目的精致手工毯,她突然没了兴致,随手指了一张:“这个吧,条纹简单耐脏。”

回去的路上邝露突然沉默下来,润玉握着她的手目视前方,不时悄悄打量她的神情,声音略干地开口:“地毯的事,我那时不是......”

邝露朗然一笑:“我不在意呀,地毯嘛,就是要买耐用的。而且那块是锦觅的心意,肯定要好好珍藏的。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她的手有些凉,却还用力的回握他,从前他为母亲为锦觅而痛,终究是痛他的命运。如今看着她的笑靥终于明白了,有一个人让你疼,与命运无关,与遭际无关,与一切的惊涛骇浪无关,只是单纯为了她心疼而已。

他想到站在花店外原地等她的那分分秒秒都是说不尽的煎熬,而从前他一转身她就会在他背后,他无法想象,若是她没有一直在原地等他,若是她终于放弃了对他的执着。润玉突然发现,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那个小姑娘彻底转身而去。

润玉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邝露听他的声音闷闷地在头顶响起:“我在意。”

“你花粉过敏不喜欢花我却一无所知,我在意。你生病我却不知道,我在意。你不喜欢那块地毯我却还为了它斥过你,我在意。你一直等着我我却到现在才明白,我在意。你不快乐,我在意。”

邝露抬起满是泪的脸哽咽着反驳:“我没有不喜欢那块地毯,也没有不快乐,而且我哪有等着你,我是因为,因为我不想恋爱,你要是不来找我我还要去相亲呢!”

润玉心底深处缓缓生起了欢喜,她他抚过她的双颊,轻轻为她拭泪,仿若手中是无上珍宝。他在她的泪痣上落下一个吻,哑声道:“不许去相亲,不许参加乱七八糟的联谊,更不许乱给别人眼神,男女都不行,听见没有?”

邝露软软地捶了他的肩,带着鼻音的声音糯糯地继续反驳:“你别乱讲,明明是你高中年年收十几封情书,逢年过节礼物都占满我们活动室了。我都帮你吃了多少盒快过期的巧克力了。”

润玉捧着她素白的脸,如看着生命里独有的一轮明月:“露露,我只要你。”

——

——

请给情话大师玉打call

评论(39)

热度(21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